美 梦 成 真
● 曾沛
雯 玲 终 於 戴 上 四 方 帽 了 ! 戴 上 这 代 表 学 术 成 就 的 方 帽 子 了 ! 她 是 在 梦 中 吗 ? 不 是 梦 境 就 是 幻 境 吧 ? 她 手 冷 冷 脚 也 冷 冷 的 , 穿 著 学 士 袍 上 台 领 取 文 凭 , 脚 步 是 浮 浮 的 ,脑 袋 一 片 空 白 , 耳 边 像 有 什 么 昆 虫 在 嗡 嗡 作 响 … … 一 直 到 她 走 下 台 , 激 动 的 泪 才 从 眼 角 落 下 , 暖 暖 的 泪 水 落 在 脸 颊 上 , 令 她 开 始 有 些 实 在 感 … …
以 前 , 她 也 经 常 梦 见 自 己 穿 上 大 学 袍 , 梦 见 自 己 兴 高 采 烈 地 与 其 他 大 学 生 拥 抱 在 一 起 … … 现 实 里 , 拥 抱 是 拥 抱 , 只 是 其 他 友 伴 都 穿 上 大 学 袍 , 唯 独 她 没 有 机 会 穿 … …
她 是 家 中 老 大 , 下 来 是 大 弟 和 三 个 妹 妹 . 由 於 家 中 经 济 状 况 不 好 , 她 做 梦 也 不 敢 想 有 机 会 上 大 学 , 情 愿 把 机 会 留 给 家 中 唯 一 男 丁 。 所 以 , 中 学 毕 业 後 , 便 踏 入 社 会 , 安 安 份 份 找 一 份 早 九 晚 五 的 工 作 . 业 余 , 也 只 能 半 工 读 的 完 成 一 些 在 职 训 练 之 类 的 专 修 课 程 … …
大 弟 上 大 学 之 後 ,家 里 常 常 入 不 敷 出 , 她 还 在 放 工 後 招 收 了 很 多 学 生 , 替 他 们 上 补 习 课 , 多 赚 些 钱 帮 补 家 用 。 她 的 时 间 就 是 这 样 安 排 得 满 满 的 , 简 直 就 没 有 给 自 已 留 下 一 点 社 交 和 学 习 空 间 。
大 妹 在 本 地 私 人 学 院 念 了 一 些 商 业 课 程 , 待 大 弟 毕 业 後 , 见 家 里 多 了 份 收 入 ,她 也 嚷 著 要 到 美 国 继 续 念 书 。 接 著 , 二 妹 和 小 妹 也 当 然 都 顺 理 成 章 的 大 学 毕 业 了 !
眼 见 弟 妹 们 大 学 毕 业 、 工 作 、 大 妹 出 嫁 、 大 弟 也 有 了 对 象 、 二 妹 和 小 妹 节 目 多 姿 多 采 , 而 自 己 还 是 单 身 独 处 , 心 里 很 不 自 在 … … 早 年 较 心 仪 的 校 友 都 出 国 留 学 ,那 时 自 己 著 实 拖 累 太 多 又 搬 了 家 ,彼 此 失 去 联 络 ; 工 作 之 後 也 结 交 了 不 少 异 性 朋 友 , 只 因 自 己 较 内 向 , 没 有 深 交 … …
单 身 不 是 她 的 选 择 , 没 遇 上 合 适 对 象 , 打 算 寄 情 於 学 习 ,她 对 自 己 说 ,时 代 已 经 不 同 了 , 双 联 课 程 多 得 是 , 只 要 下 定 决 心 ,终 於 会 学 有 所 成 的 。
当 时 , 她 刚 巧 读 到 一 妇 女 组 织 发 展 史 < 继 往 开 来 > ,书 内 阐 述 该 马 来 西 亚 最 大 的 华 裔 妇 女 组 织 廿 年 的 奋 斗 及 所 达 致 的 成 果 。 该 妇 女 组 织 鼓 励 妇 女 再 教 育 及 终 身 教 育 , 其 中 一 项 学 前 教 育 师 资 训 练 课 程 , 就 是 与 澳 洲 一 大 学 合 作 的 远 距 课 程 , 为 在 职 幼 教 老 师 或 对 幼 教 事 业 有 兴 趣 的 人 士 提 供 专 业 训 练 , 学 费 大 众 化 , 而 且 学 员 可 以 不 必 放 弃 工 作 , 每 一 学 期 只 需 在 规 定 的 时 间 内 , 参 与 数 天 的 密 集 训 练 , 之 後 定 期 交 出 作 业 , 经 过 教 学 实 习 , 再 到 澳 洲 赴 考 或 在 本 地 参 加 考 试 , 可 考 取 学 士 文 凭 。
她 就 这 样 报 名 攻 读 该 项 课 程 。 她 真 的 太 喜 欢 “小 朋 友” 了 ! 她 想 , 倘 若 自 己 找 到 如 意 郎 君 , 组 织 家 庭 并 有 自 己 的 孩 子 , 懂 得 儿 童 心 理 该 多 好 !
她 觉 得 自 己 想 得 太 远 了 ! 也 许 … … 也 许 自 己 不 会 结 婚 也 没 有 自 己 的 孩 子 ?
可 是 , 她 也 有 自 己 的 理 想 , 她 很 想 开 一 间 托 儿 所 或 是 幼 稚 园 , 把 别 人 的 孩 子 当 着 自 己 的 孩 子 ,她 对 自 己 说 :
” 就 算 不 开 办 幼 儿 园 ,也 可 藉 此 一 圆 考 取 大 学 学 士 文 凭 梦 ! ”
现 在 , 她 果 然 和 许 许 多 多 姐 妹 , 包 括 一 些 妈 妈 级 的 、 一 些 把 幼 教 当 作 职 业 或 事 业 的 、 一 些 像 她 一 样 早 年 错 过 深 造 机 会 的 … … 都 一 一 美 梦 成 真 ,一 样 戴 上 了 方 帽 子 !
她 想 ,求 学 经 已 证 实 不 怕 迟 , 如 果 迟 来 的 爱 情, 也 能 一 样 顺 利 降 临 就 好 了 … …
” 雯 玲 , 你 还 认 得 我 吗 ? ” 忽 然 有 一 位 似 曾 相 识 的 绅 士 走 到 她 面 前 向 她 打 招 呼 。
” 你 不 就 是 士 元 吗 ? ” 她 认 出 他 是 自 己 一 位 老 同 学 。
” 正 是 ! 我 来 参 加 我 小 妹 淑 明 的 毕 业 典 礼 , 没 料 到 也 是 你 的 毕 业 典 礼 ! 听 到 台 上 喊 你 的 名 字 , 认 出 是 你 , 我 紧 张 得 几 乎 停 住 呼 吸 … … 果 真 是 你 ! 我 真 替 你 感 到 高 兴 和 骄 傲 ! 当 年 你 不 能 与 我 们 结 伴 出 国 留 学 , 今 日 你 竟 然 也 如 愿 以 偿 大 学 毕 业 , 我 由 衷 的 佩 服 你 的 好 学 精 神 和 毅 力 , 你 真 令 我 感 动 ! ”
” 能 再 见 到 你 真 是 太 好 了! 毕 业 多 久 ?”
” 快 四 年 了 ! 到 了 美 国 之 後 也 曾 写 过 数 封 信 给 你 , 你 都 没 回 信 … … ”
” 我 搬 家 了 , 没 想 到 有 同 学 会 写 信 给 我 。”
” 我 当 时 担 心 你 会 被 家 庭 负 担 压 偏 。”
他 俩 正 谈 著 话 , 淑 明 乐 开 怀 的 连 连 拍 手 欢 呼 :
” 太 好 了 ! 太 好 了 ! 原 来 我 最 敬 爱 的 同 学 与 我 最 亲 爱 的 大 哥 哥 , 竟 然 是 老 同 学 。 哈 ! 一 个 未 嫁 , 一 个 未 娶 , 真 好 是 天 生 一 对 ! 二 哥 , 我 说 要 介 绍 给 你 认 识 的 女 同 学 , 正 是 雯 玲 呀 ! ”
士 元 惊 喜 、紧 张 地 凝 视 著 雯 玲 ; 雯 玲 含 情 默 默 地 羞 红 了 脸 … … 可 以 肯 定 的 是 , 两 颗 心 都 在 扑 通 扑 通 乱 跳 而 且 是 灼 热 的 … …